臣与供

从自由职业者到社畜,从来只差一份劳动合同。

【24】科研怪人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实在说不出口,像是全身没有知觉又像是全身酥麻,她可以感受到有人在触碰她的身体,想反抗,可动不了,更是可以说连一丝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胸前的衣服被扒开了,是一团棉花沾满酒精在擦拭她的皮肤,那种凉从皮肤表面渗入到底下的血管,再经过血管流窜进心脏,鼻尖飘散着酒精蒸发的气息。

 

    “Master,心跳在加速。”

    贝西瓦尔正在擦拭左胸口的手停顿下来,目光投至站在一台大型计算机面前盯着上面不断变换的数据看的人。

 

    “给她插仪器。”

 

    “是。”

 

    冰冷不知何物贴着皮肤,有阵刺痛,在左臂,头开始犯晕,这感觉,是在抽血!

    还没等黄齐从眩晕中缓过来,身体不少地方被冰冷的东西紧贴着。

 

    她这是在哪?

    头脑不清醒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考试,她记得她是要去考试来着,对,考试。可是,是什么考试?

    脸上突然被东西罩住了,冰凉但又舒适的气息使她整个人的脑意识开始疯狂运转,理智慢慢回归。

    考试什么的,那还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Master,她醒来了。”

    黝黑的双眼冷冷的看着她,完全没有意识刚恢复的迷茫,贝西瓦尔才不在乎,她查看了一番旁边机器上的各项显示报告,又上前调节了一下黄齐身上的仪器管道。

 

    黄齐转动眼珠子,从她这个视角看向那位Master,看不清人不说,眼睛还分外的疼。

    她的头被固定住,手腕,小手臂,手肘,肩膀,大腿,膝盖,脚腕,都被固定住,顺着脸上的氧气罩看向源头,除却氧气罐外,大瓶小瓶的福尔马林里浸泡着各种不明生物。

    那将是她的归宿吗,黄齐想。也许他们应该找一个再大些的容器,那里的瓶子太小了,根本装不下她,而她也一点也不愿被分尸。

 

    “她的血清样本报告出来没有。”

 

    这声音,雌雄莫辩。黄齐也猜不出这个Master的性别。

 

    “出来了,基本符合您设定的数据内容。”

 

    黄齐的心止不住又加速了,她现在是被人抓去当试验品了吗?!

    刚从拍卖会场逃出来还没过多久这就被抓进了另一个牢笼,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值钱”,要是等她有机会遇到海军了,要不要申请提高一下自己的悬赏金,总觉得六千万贝利对不起自己这一而再再而三招人惦记的本质。对了,那个海军中将是艾斯的爷爷,说不定可以走一走后门。

 

    看见那两人若无旁人的讨论怎么研究她身体的话题,黄齐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她还在这个世界,她很确定,说着日语书写英语,虽然她注意到有部分试管标记是以日文标注,但这个诡异的现象早在她前往香波地岛的途中看见不少类似情况而抛至脑后了,所以,她还在这个混乱的海贼世界。

    如果没出错的话,她现在也还在东海,甚至是还在革命军的驻扎地,更有就是在即将要害死她的科研楼。

    你们这样做,他们知道吗?

    嘴巴张开,却蓦然发现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

    难怪、难怪,难怪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这里做人体试验!

 

    黄齐的心更加凉了,是南极冷还是北极冷,大概是她的心更冷。

    眼睛跟掺了刀子似的,一眨不眨的看着在观察她身体的贝西瓦尔。

 

    黄齐记不清她躺了多久,她用来计算时间的方式就是贝西瓦尔给她注射了多次不知名的液体。

    五次,前前后后五次,每当她头开始昏沉预备进入昏迷时,她就咬着舌头强行让自己清醒,不能睡,千万不能睡!

 

    “布噜布噜布噜布噜。”

 

    在这个空间内,只有三个人,一个被固定躺着发不出任何声音,一个坐在那里观察数据从黄齐发现那人的存在时就没见过其转过身来,她唯一能见的声音就是贝西瓦尔制造出来的和那一台台大型计算机发出了声音。

    安静的都快让她忘记自己身处何处,安静的快都忘了她自己是谁。

    电话虫独特的声音和这里格格不入,却重新敲醒了黄齐的警钟。

 

    “这里是贝西瓦尔。”

 

    贝西瓦尔,黄齐默默的记下了。

 

    “让余斐接电话!”

    电话虫面色阴沉,可以想象出电话虫另一边人的心情。

 

    黄齐的注意点不在那,在电话虫脸上的几道红色纹身标志,和熟悉的声音,眼眶有些酸。

 

    那个Master动了,整理了一番衣服,起身来到贝西瓦尔了身旁。

    伸手从贝西瓦尔那里接过电话虫,眼睛不带温度的看着躺在实验台上一脸震惊看着自己的黄齐。

    “说。”

 

    电话虫的眉头狠狠的皱在一起,虽然说电话虫没有眉毛。

    “黄齐在你那里。”语气万分肯定,不容对方辩解。

 

    余斐也没想过辩解,很坦然的点头,“对,在我这里。”

 

    “你已经超出了我们契约内的范围。”

    多拉格的语气不是很好, 要不是萨博多次打电话没人接听,阿希露也声称没找到人,余斐是不是还要继续瞒着不报。

 

    “我认为我的做法并没有超出契约范围。”

    本来没有多少温度的眼睛现在多了一分玩味,转头又看向药效渐渐消散正在挣扎的黄齐。

    “小羊羔自己跑进的狼窝,可不是狼叼过来的。”

 

    “不要太过分。”

    语气逐渐冰冷。

 

    能够威胁多拉格先生,这个人明显要比表面表现出来的更加不简单。

    黄齐开始停住了那不知所谓的反抗。

    她更多的开始思考那个名字的透漏出来的信息——余斐,还有,这个人知道自己,就连自己被多拉格先生派往东海都是因为她!

    刚刚因为多拉格的来电刚燃起来的心顿时又凉了半截。

    现在,她到底又该相信谁。

    不甘的目光又看向那个和多拉格通话的女人。

 

    “怎么说,我现在还暂时离不开她。而且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电话虫那边好久都没有传来声音,不过仍在睁眼运行的电话虫告诉余斐,他还在。

 

    过了好久,多拉格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我承认你很厉害,但不是非你不可。”

 

    这么一句异常扎心的话,黄齐听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多拉格先生真的像是会说出这样话的人?!

   不过是不是可以认为,多拉格先生在她和这个科研怪人之间做了选择,她的重要性更大。

    虽说是这样,但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做这样的决定,当事人有几个能接受的,黄齐心里多少还是膈应着。

 

    扎不扎心,对余斐来说根本没感觉,脸上仍是面无表情,“嗯,多谢提醒。”

    说完这句话,好像没有什么要继续说的了,余斐干脆就直接挂断了。

 

    干净的白大褂穿在她身上没有任何突兀,反而异常适合,这个人像是天生干这一行的。

    黄齐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子!初来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了解,只知道一味的信任革命军,信任多拉格,还自以为自己的判断都是正确的!自己傻乎乎的把自己作为交易品送到别人手里,黄齐,你可真厉害!

    闭上眼睛,不去看面前的两人,内心的各种复杂感她现在都快装不下了。

 

    “贝西瓦尔,你出去。”

    余斐坐在黄齐旁边,显示屏上显示黄齐的心跳正处于不正常加速状态。

 

    “Master?!”

    贝西瓦尔有些难以置信,这是第一次Master直言让她出去!

 

    “出去。”

    余斐语气不变,面部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是。”

    贝西瓦尔不再争论,她看了一眼黄齐后转身离开,她十分清楚知道,Masrter的决定是不容拒绝的。

 

    随着实验室大门的关闭,余斐的目光才逐渐从显示屏上的心电图转向黄齐。

    “心跳过快,肌肉紧绷,觉得龙在欺骗你。”

 

    黄齐猛然睁开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在不可思议的海上。

 

    “你怎么知道,我。”

    开口后发现自己可以说话看,而这个发现远比不上面前这个人,舌尖舔舐下嘴唇,酝酿好一会才继续开口,“我和你一样。”

    好久没遇到能和自己说同一种语言的人了,或许也没多久,她来到这里前前后后也就半年左右,但这种感觉仿佛已经过了半个世纪。

 

    余斐仍旧还是黄齐一开始看到的那副表情,面无表情,但是黄齐似乎从她眼睛里看到了鄙夷。

    “马克思主义理论者。”

 

    像是解开了一个谜团,可又好像多了一个新谜团。

    内心松一口气的同时,心又被提起来了,“我不认为把我抓起来做人体试验的,是同类。”

    想到这,看着余斐的眼光充满了敌视,这人根本就是个变态人体实验家。

 

    余斐站起身,不知道按动了哪个按钮,固定住黄齐肢体部位的枷锁瞬间开了。

 

    得到解放的黄齐秉着远离现如今她认为的所有“危险”人士的思想,在腿脚可以弯曲的那一刻立即跑到离余斐最远的地方,顺势还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如果抽取你的血清样本算是人体实验的话。”

    余斐停顿了一会,点头承认。

    对于她来说解释什么的都没有必要,毕竟看得都是结果。

 

    血清样本……

    眼睛瞅向桌上的大堆实验报告,她不是文盲,除了一些特殊专业名词外她多少也能看懂的,只不过能不能理解又是一回事。

    那些报告好像都是一些细胞融合数据,没有什么人体结构和解刨。

    事实好像也就是那么一回事,难道是自己误解她了?黄齐还是抿着嘴看着对方,不敢向前。

    她意识到有什么重要部分被自己遗留掉了,这个人绝对不是那种纯天然无污染的!事实也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怎么可能就血清样本这么简单!

 

    到底是什么?黄齐在那里绞尽脑汁,眼睛不住的盯着余斐,防止她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动作。

 

    余斐哪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动作,她把黄齐脸上的表情观察的一清二楚,过后垂下眼睑,遮住眼里的沉思,这个人真的是马克思主义者?傻成这样,也是少见。

    与其等她想到出所以然来,倒不如先将手头的样本实验做完。

 

    “嗯!对了!你凭什么和多拉格先生做交易,拿我当筹码!”

    黄齐终于想起来被遗忘的是什么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也有些止不住的酸楚,这是她最大的秘密,连克尔拉他们都一直瞒着,要不是为了生存她多半会一直埋在心里,谁知道,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居然是主动出卖她的。

 

    余斐调整着手中的细准焦螺旋,再观察到自己满意的结果后右手顺势在旁边的白纸上记录下来。

    “你这是在向我索要知情权。”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冷冰冰的,面无表情,说话也不带一点感情色彩,活脱脱一个只会工作、计算的机器人。

    黄齐想,这就是一个怪胎。

    “在自由权被剥夺的情况下,难道连一点知情权都不肯给予吗。”

 

    “我们没有剥夺你那所谓的自由,你也只是在履行你作为龙的手下,作为你加入的这个阵营而做出的贡献而已。”

    余斐记录完细胞分裂的状况后,再次起身前往这个研究室的中央电脑前,将数据一次输入进去。

 

    “把自己贡献给你做人体试验?!”

    她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年度最让她毁三观的答案。

 

    “每个月五十毫升的血,我觉得这并不过分。”

    大概是被黄齐的嗓音震到了,余斐觉得耳蜗有些疼,这人看着不大,嗓门还不小。

 

   “五十毫升还………”原本高昂的声音到后面戛然而止。

    ……

    黄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郁闷感,她还以为是什么截肢、安装动物肢体、身体机器化的实验,结果,五十毫升的血………还、还真是血清样本这么简单?!

    “您以后说话能不能提前说完。”强颜欢笑的看着余斐。

    五十毫升的血,说是贡献好像并不过分。

    可就在他们用电话虫对话的时候,她甚至都想过把桌上那一堆化学品混合在一起给他们来一场化学爆炸。

 

    “不能。”

 

    整个研究室又安静下来了,黄齐坐在刚才她躺着的地方看着余斐做实验。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贝蒂说,巴尔迪哥上有个宣传马克思的奇怪家伙。”

 

    黄齐又上前坐在余斐刚才坐的椅子上,探身和她说话,“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不过你肯定比我早!”

    看她这样子已经和这里融入了,混的风生水起的那种,并且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余斐皱眉,她不喜欢别人离她太近,在黄齐快要碰到她的时候,拿起桌上的试管走到化学药品实验那一端,表现的还十分自然没有让人看出任何端倪来,也有可能是黄齐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里。

    “你的话有点多。”

    还有,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刚开始觉得她是个病毒恨不得逃离这个地方,现在危机解除就又是这样凑上来?

 

    黄齐一噎,这人还真是冷漠无情啊!

    正常情况下,老乡见老乡不是两眼泪汪汪吗?更何况,这还是在异世界唉?!

    “你,难道就没有别的想和我说的吗?”

 

    余斐停下了敲键盘的动作,转过头看着黄齐,从黄齐那个角度望去,她的镜片正在反光。

    “有。”

 

    欣喜若狂,正巧她也有!

    黄齐正准备开口,对方就先一步说出口。

 

    “你吵到我了,请你出去。”

 

    脸上的笑霎时僵住了,本来想去和她握手的手停顿在空中。

    艾斯,我现在无比需要你一把火烧了这里!

   愤愤的哼了一声,黄齐转身用力的跺脚的离开这里,见鬼了,下回她才不跑到这里来!

 

    这种安静是余斐喜欢,伸手拿起一旁的水抿上一口意示着自己的好心情。

    注意力又回到了显示屏上,输入进去的数据和她上次所做出来的猜想基本符合,余斐再次做出一个估算,重新输入一个数据,这次输入的是她的血清样本数据报告。

 

    “阿嚏!”

    艾斯耸着肩膀,右手食指摩擦着鼻子。

 

    “艾斯,你那烧烧果实没用啊,居然会感冒!哈哈哈哈哈。”

 

    “混蛋!谁感冒了!”

    一点就炸,像火焰点燃炸药一样。

 

    “还有一种可能,你说是不是那个黄齐酱在想艾斯。”

    旁边的人拍了下刚刚说话人的胳膊,满脸的揶揄。

 

   “我看啊,多半是。”

    丢斯停下手中的笔笑着应和。

 

    一个调侃,一个应和,剩下的跟着一起掺和。

 

    艾斯恼羞成怒的扑上去就和人扭打在一起。

 

    这打架肯定也是闹着玩的,但玩也有个限度吧。

    马尔科刚上甲板,就看见一群助威呐喊的和两个打上瘾的,再就是空气中木材烧焦的气息和被拳头砸出洞的船帮。

    萨奇好像出去执行任务了,嗯,这个月的伙食可以省一省,用来补贴家用。

    暗自做完决定后,就又继续回到他的房间内去批改公文,甲板上永远没有让他能够静下心歇息的时候。

 

    另一边,多拉格被挂断电话后,开始沉思派黄齐去东海是否正确。

    余斐是一个不确定因素,她可以跟多方合作,却选择将他们作为最大的合作伙伴,收取的报酬从来随心意,可就是这样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这次突然开口免费向他们提供自己最新的科研成果,目标明确只是要黄齐的血清样本,一个跟这个世界毫无牵连的人,要她的血清样本干什么。

    原本让她去东海一方面是去试探余斐,另一方面是哪里更适合她,结果这次万万没想到对事情从来都不放心上的余斐直接将人给绑了。

 

    多拉格靠在椅子上,眼睛看着窗外的海面。

    一只海鸥俯视向下冲,迅速的捕捉到一只鱼,随后叼着鱼飞走了。

 

    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多拉格猛地站起身来,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快速的翻出了很久以前被他压在底下的关于黄齐的身体报告。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黄齐就将是这个世界唯一能牵绊住余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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